【岁寒年时】The story never ends .
*上一棒 @yj老仙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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你捡到了一个人类小孩。
1月20日是魔女的节日，通常这日是魔女出去采购的日子，对于终年住在森林里的我们，这无疑是个盛大的节日。
你挥舞着魔杖，叫着伊莉娜赶紧跟上。
“1月20日只有一天，哦我亲爱的伊莉娜别跟着你的小男友卿卿我我了，赶紧跟上。”伊莉娜在和她的男友交换告别吻。你即刻便想拿婆婆做的岩皮饼糊在他们的脸上。
“带上袍子，我亲爱的。”伊莉娜顺从地穿上黑袍子，匆匆地跟上了我的脚步。
日光此时已经消失殆尽，寒风吞噬了整个森林，像上帝一脚把阳光踩碎，咀嚼过后的寒冬正在吞噬所有的温暖。
你和伊莉娜互相扶持着在寒霜中在影影绰绰中看到一个人影，瘦弱的，未知的但是你和伊莉娜都有了戒备。
你就在森林的入口处遇见了那个孩子。
小脸冻的紫红，呼吸微弱，是个人类小孩，好像才十几岁。
伊莉娜着急地奔过来，喘着粗气，看见那个孩子的时候红透的脸突然失去了点血色。
“玛丽安，我们快走。真是太衰了，竟然在这个时候遇见人类小孩。”
这话与你从小到大长辈的谆谆教导如出一辙。
魔女是见不得光的族群。你从幼年时就被如此教导。不能和人类接触，人类是没有心脏的种族，是最恶毒的诅咒。就算在如此盛大的节日，你们也必须在特定的时间穿过特定的通道去到特定的地方购物。
绝无人类。
伊莉娜的催促就再耳畔，你想着陈年往事，张开嘴，白色雾气弥漫在你们之间。
“伊莉娜你先走吧，我有点不舒服，今天就不出去了。”
伊莉娜是有点迟疑，走的时候一步三回头，遇见的都是你明媚的笑容。
终于看不见伊莉娜的人影了，你拍了拍那孩子的肩膀，没了声息，小孩快死了。
你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，这小孩轻得惊人，抱起来的时候用不着多大的力。
“亲爱的神呐，这小孩到底死没死啊。”
你走在路上，顶着风雪，喃喃一会，一脚踹翻门，没好气地把他放在沙发上。
心想着要是这小孩死了，就把他烤成焦糖小饼干。送给伊莉娜和她的小男友。
《人类小孩怎么抚养》
这书足足有好几磅，你把它搬下来，用魔杖点点书脊一页一页翻开来。
“人类小孩感了冒，人类小孩吃坏肚子，人类小孩不听话……”
“人类小孩受了凉。”
靠谱。
“要喂热牛奶，然后放在小被子里面睡一觉就好了。”
养小孩也没那么难。
你想着有朝一日这小孩能变得一表人才，倒也不错。
小孩第二天就醒过来了。
“叫什么名字？”
那小孩眨眨眼。
“左叶。”
“行，叫我玛丽安就行，是你姐姐。”
人类小孩又眨眨眼。
“玛丽安姐姐真漂亮。”
嘴甜的小孩。
这小孩身体很弱，刚从雪地里抱回来，只有一双大眼睛扑闪着，咳嗽着，声音小小的，把整个人都缩进被窝。
“早。”你揉揉他的头发。
“冷。”
他声音发着颤，估计是晚上睡觉踢被子，着了凉，感冒了。
“冷吗？”
他点点头，支楞出来一个头，发丝乱窜，“玛丽安陪我。”
他雪白的手臂把你搂在怀里，他的头埋进你的肩窝，很快你就感受到热泪涌了出来，暖和的，和被窝一样暖。
“想家了？”
他轻微地点头。
“玛丽安要陪我。”
“好，姐姐陪你。”
女巫生来没有家，在皑皑白雪里面度过春秋，迷路了自己指引自己回家。大家都不配。
可突然有了这权利，你却不知道该怎么珍惜，把这些东西藏进心窝窝，就突然有了姓名。
“玛丽安，为什么我只能晚上出去？”
左叶坐在院子里，望着月亮，对着站在旁边的我说。他越生越漂亮，眼睛大的不像话。瘦的明显，我怎么喂也喂不胖。
“其他魔女会把你烤了。”
“为什么？”
“因为魔女不喜欢人类。”
“那人类呢？”
“人类也不喜欢魔女。”
“那姐姐呢。”
“姐姐喜欢人类的。最喜欢左叶。”
“那我也是。”
左叶裹在大衣里面，牵我的手，他的手温热，我冰冰凉的手有了点点温度。
“我也最喜欢玛丽安姐姐了。”
“为什么？”
“姐姐对我好，把我养着，不忍心让我委屈，总想着我。
玛丽安是我最亲的人，谁也不能让我和他分开。
除了巫师袍。”
他喜欢穿松松垮垮的巫师袍，每次都趴在我身上央求着我帮他买，买新的。
“好。”
我已经越来越纵容他了。他已经不再是那一点点大的幼稚小孩。可是我就想看他这样撒娇到老。小时候看魔女通史的时候的幼稚念头又浮现在面前。
“爱。”
虽然被巫师袍比下去让你非常的不服气。
左叶很聪明，机灵鬼样儿。
他懂得如何用奶奶的软糯声音讨你欢心，他懂得如何用牛奶给你烧一顿早饭，他甚至懂得怎么在我难过的时候怎么安慰你。
你在被伊莉娜嘲笑注孤生的时候钻进被窝里面生闷气，他就一个人趴在床边，头躺在你的枕边，温柔的声音窜进来。
“姐姐是冷了吗？”
他手一揽把你连被子一起拉在了身边，怀里。
“那今天我给玛丽安姐姐拥抱。”
孤岛通过地质变化碰撞到一起，那我们便不是孤岛，我们是对方相依为命的存在。
你哭的时候他就拿袖子给你擦。
不知不觉当时那个小孩子已经变成这么大个人了，这么高。
这么好看。
伊莉娜问你有没有喜欢过一个男生？
“什么叫喜欢？”
“就是你和他相伴，平平淡淡的，生活处处充满小惊喜，他会用魔杖给你烧早饭做煎饼，会用一个充满牛奶味的吻叫你起床。”
“你这是先婚后爱，换一个。”
伊莉娜托腮，看着你的样子，她似乎是在认真思考，有似乎是在嘲笑我的话语。
“这样吗？”
“那你的那位，有没有天天住在你的心里呢？”
有。
你搜肠刮肚想想自己与左叶在一起的点点滴滴，他是个温暖的小孩，很懂礼貌很爱干净，喜欢蹭在你的怀里轻声叫你的名字，他说你的名字是一次咧嘴笑，是一次次地心花怒放。
而他的名字又何尝不是。
你问自己是不是他在你心里与众不同。
在你神游的时候伊莉娜突然打断你。
“你现在想的那个人，一定是你的心上人吧。”
恐怕是了吧。
人类真是长大的很快。
据左叶说，他现在已经十七岁了。他比你高了一个头，当你抱他回来的时候他才只有一点点，就还是个小男孩。
“姐姐几岁了？”
他看你，低着头，女巫的帽子被他拿在手里转着玩，你思索了一会。
“少说也得三千多岁。”
“那姐姐这么大了，有谈过恋爱吗？”
“没呀。”你扳着手指头，“这么多年，没遇见喜欢的男巫。”
你有点鼻酸，有点掉泪的冲动，扭头看他。
我喜欢的是个人类啊。
“我们遇不见的。”
“那姐姐愿意在三千多岁的时候和一个十七岁的孩子谈恋爱吗。”
小朋友笑意盈盈，看着你泪布满脸。
“姐姐和我在一起吧。”
你那个时候只知道点头，狠狠地点头。
他会不会读心术，他一定读懂了你的表情，他一定知道你早就爱上了他。
而凑巧他也早爱上了你。
和小朋友在一起是快乐的。你一把老骨头经受过了三千多年的风雪。新生的火焰把什么都烧化了，你给左叶买了根小魔杖，他偶尔也能使使魔力。
不过小孩子还是不太适合玩魔杖，他又把书惯地上了。
“左！！！叶！！！”
你揪着他的领口把他按在沙发上。
“姐姐我错了。”
“你现在把书扔地上，明天是不是要把我房子烧了？你是人类诶！和我不一样！”
你一旦被发现的话会被杀掉的。
你从未告诉他这个事实，你只告诉他，他身上有诅咒，一出门会被烤成小饼干。那毕竟是小孩子的把戏，玩多了左叶自然也不信，索性你不解释他也不问，就自然而然忘了这件事。
左叶倏地从沙发上弹起来，像只兔子般。用他那曾经使你着迷的声音朝你低声吼叫。
“什么不一样，你就看不起我是个人类。”
他夺门而逃的时候你突然软了腿，瘫在地上，你才发现他手中的魔杖，莹莹夺目。
正巧碰见正在巡逻的魔女队长。
那个冥顽不灵的老家伙看到你和左叶而我又瘫在地上动弹不得，就自然而然地脑补出一场人类卧底策反的史诗剧情。
“抓住那个人类！”
完了。
他们说今天就要把那个人类大卸八块送进烤箱。烤成小饼干然后让你亲手捣烂。
这是魔女的狂欢。
你一次次地拿魔杖指着书与羊皮纸卷轴，他们滚落在地上，篝火中，烧成灰烬。
魔女是没有眼泪的。
可你却哭了，一滴滴啪嗒掉落在地上。暴风雪肆虐着，一点点打开窗户大门，带着点焦糖味。
快到大寒了。
“人类把1月20日叫作大寒，是一年的最后一个节气。”
“大寒？是什么意思？很冷？”
他鼻尖蹭蹭你的面颊，痒丝丝的，你缩了缩脖子。
“对呀，很冷很冷。”
他很认真地盯着你。
“但是我觉得能在这天遇到你，再怎么冷也是值得的。”
他们说今天不老女巫要出现杀死那个孩子，亲自放火烧死罪孽，皆大欢喜，振奋人心。
“姐姐。”你透过石头小房的窗户看到左叶，他虚弱地叫你，头发乱糟糟的，又瘦了一圈，眼睛突出来了，莫名的空洞。
“还好吗？”
“姐姐，你杀了我吧。”
他透过铁栅栏，轻轻地亲你，磕到了你的牙齿，人类的泪水是冰凉的，你吞进喉咙，但是灼人的。
“姐姐你记得杀我的时候要笑，不要难过，不然他们会杀你的。”
“姐姐你要笑哦。”
他还在笑，你跟他笑，比哭还难看。
喀啦。
铁锁落下的时候发出不大不小的声音，你转着手腕把两个守卫撂倒在地上，踹开门被左叶拥进怀里。
“你快走吧。”
你对他说，窗外是蔓延的寒雪，钟声敲响意味着大寒的到来，森林与人间又一次相通。
他不放心地看你，指尖泛了白，他用力抓你的肩膀，看了看你毅然决然的眼神，似乎不甘心地松了手，跑进了漫天寒雪。
他能跑出森林的。只是不会再跑回我身边。
你再也没笑。
世界对我的左叶好点。再好点就好了。
“人类就是一群杂种，和耗子没什么区别。”
“人类只会蛊心术，玛丽安你别太难过。”
“他们是群疯子，别和他们计较。”
“别想了，他们是群垃圾。”
“才不是杂种，才不是垃圾，才不是疯子。”你和他们辩解，哭的时候泪掉到雪地。
他是我的小孩，我的左叶。
这是我的秘密与执念，在天黑到来之前闭上眼睛娓娓道来后便又是一个人的晴天。
是孤独的记忆。
你们的恋爱是不会长远的。你一直都知道，只是祈祷着能再久一点，希望能久到很久很久的将来。
毕竟你们不一样。
可是却又那么一样。
后来再遇见他是在一个人类的小超市，你偷溜出来，与他撞个正着。
你差点没认出来他，他一颦一笑都和以前相同，但不再是那惹人怜爱的小朋友，长大了。
他也似乎迟疑了一会，随即认出了你，整个人有了点神采。
“一起去吃甜点吧。”
你放他走的时候没有想到你们会有一天这样子平平淡淡地坐在一起，打量着对方，偶尔嘘寒问暖，不提当年勇。
“人类世界无聊吗？”
“不怎么样。”
“我也觉得。”
我在空调前舒展开四肢，舒舒服服伸了个懒腰。
“玛丽安。”
“恩？”
“我想你了。”
你把什么都忘了，只管着扑进他怀里，和他眼泪鼻涕互相混合，你怪他来的太晚了。
“我等的都快老死了。”
三千年不敌与你在一起的一年。
你摈弃了所有的永生，抛弃了女巫的身份，倒在他的怀里做了个最平常的女孩子。
知情的人问你，后悔吗？
你摇摇头。
女巫字典里没有后悔。
那部女巫通史怎么说？
被人类蛊惑了心智的女巫除去了自己女巫的名号，放弃了永生，只为和自己的爱人一同消亡。
后人说那位女巫彻底傻了。
我不觉得傻，我只想与爱情相拥在一起，腐烂在晨曦的味道中，从此再无永生。
也再无那失联的爱。
“人间没有你，那就是最无聊的了。”
女巫通史又记上一笔。
那几个世纪未见的德高望重女巫逃向了人间，被蛊了心，寄信回来说，她很幸福。
“The Story Never Ends.”
冬天是未了
让我们在日光下拥抱。开启新一轮春夏。
为了你我心甘情愿被蛊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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